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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東北,五十年代初父母從山東闖關東來到吉林省,1963年我出生在臨江市(當時叫臨江鎮(zhèn)),是個地地道道的長白山人。在遼闊的北方,尤其是地域面積78.73萬平方公里的東北黑土地,每逢冬季,這里便搖身一變成了銀裝素裹的童話世界。
話說俺們大東北的冬吧,總是和“年”分不開,更和東北的雪、東北的冰、東北所有的紅臉蛋兒分不開。東北的冬,臨江的天,尤其是進入臘月,臨近春節(jié)的時候,真就如俺們一邊搓手,一邊哈氣,一邊大聲嚷嚷著的——“這兒天呀,嘎嘎冷,颼颼冷,嗷嗷冷,忒冷了,賊拉冷……”有南方人問,“賊冷?賊在哪里呀?”俺們總是自嘲地笑著打哈哈:“賊被俺們搓手搓走了呀!”
進入臘月,臨江最冷的時候有零下三十多度,當地有句老話說的很牛“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臘八臘九,凍死老狗;臘九臘十,凍死小人兒”灑水成冰花,尿尿成冰柱,鑿開冰面就撈魚,抽一鞭子陀螺就可勁兒地在冰上轉圈,兩手扒桿猛地一插冰面,自制的各種冰爬犁滿世界縱橫馳騁。
雪天滑爬犁,是東北幾千年來留下來的最原始的,最有趣的,最好玩的。記得我小時候放寒假,經常跟著大哥、二哥到臥虎山的山坡上和鴨綠江的黃泥路江堤上滑爬犁。父親木匠活做得好,給我們做了一個一米五長的大爬犁。大哥坐在最前面,二哥摟著大哥的腰,我摟著二哥的腰,順著亮白的冰雪上呲溜一下子開滑,兄弟們抱緊一動不動,颼颼颼,順利到達坡底。有時候一不一心,有一個摟不緊的,哥三個全部四仰八叉,嘰里咕嚕滾下雪坡,爬犁也飛了出去。雖然摔得很是難堪狼狽,但開懷大笑淹沒了屁股和膝蓋帶來的疼痛。前幾年春節(jié)親人團聚的時候,大姐還笑著逗趣說,你們哥三個小時候最好玩滑爬犁了,全身都是雪,凍得渾身哆哆嗦嗦的,讓咱爸咱媽哭笑不得。
還有一次“打刺溜滑兒”差點出了危險。那是1976年冬季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和建華、二寶、少華、大偉等六七個才十一、二歲左右的發(fā)小哥們來到距城區(qū)十幾里外的貓耳山左側的山坡上玩,陣陣寒風刮到我們的小臉上,紅潤潤的像個凍蘋果;看著山坡對面的八寶溝白雪皚皚,一棵棵青翠的松樹在雪中挺立,甚是威武,兩山中間的頭道溝河道上有幾個影子在冰上行走。也記不清是誰喊了一聲,咱們打刺溜滑兒呀,結果是一呼百應。大冬天的山坡上到處都是雪,找不到干樹皮,我們干脆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一個摟著一個,在“沖呀”的尖叫聲中向50多米開外的山下滑去。由于山坡陡峭,俺們幾個在驚叫中刺溜滑速度賊快,結果滑到坡底停不下來,大家一下子都翻滾到火車道的鐵軌旁邊。俺們穿的都是棉襖,一點沒有感覺到冷,更不覺得哪地方疼了。幾百米外的拐彎處有汽笛聲嗷嗷叫,不知誰喊了一聲,火車來了。這下子把俺們幾個嚇得立馬連滾帶爬撩出了火車道旁,不一會兒,火車就不屑一顧地從俺們眼前駛過,俺們摟在一起瑟瑟發(fā)抖,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幸虧提前約好回家后要保密,不然俺幾個少不了要挨一頓“棒子燉肉”。
現(xiàn)在好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進步,東北的冰雪游樂有了玩不盡的花樣玩法。什么冰上漂移車、冰上滑車,超級雪滑梯、雪地迷宮、雪地摩托、雪山沖浪等等,數都數不完,既安全又好玩。不過,我們已經老了,只能美美地看著兒女們帶著孫子外孫子們去冰雪世界樂園中玩轉生活的笑聲,是另一種其樂無窮。
不過,想想小時候與雪的種種,還是那時候最有趣兒。
(作者 陳喜紅)